满园芳菲难书尽——第四届兰州艺术节观剧札记发布人:lzyyjt 发布时间:2013-05-31 15:27 浏览: 次
戏,姗然来,又俏然去了。一时间曾在兰州,鼓板传响,好戏连台,满目芬芳,姹紫嫣红,虽未能场场不拉尽睹其华彩,今留下几笔回味,依然有几分余韵、几多滋养。
黄梅戏《雷雨》
这真是个“鬼地方”!
鲁贵秉烛走到前庭,悚然:“鬼!两个鬼……!这个家真有鬼!”于是,《引子》引来了一场勾魂摄魄般的雷雨,“庭院深深深几许?迷雾重重重重疑”。雷雨前,雷雨近,雷雨至,雷雨中,雷雨急,曹禺真是写“雷雨”的高手,1933年问世的剧作,至今在这个世界上未曾见到有谁能超越这场“雷雨”的悬秘与惊骇,即便被改编成黄梅戏,“树上的鸟儿”优美弦律时不时传入耳际,然,黄梅戏的雷雨,依旧倾盆泻来,“大风狂了,闪电疯了,雷疯了!雷雨疯狂了!”这束惊雷,依然让所有的生灵心悸震撼;这场命运与人性之雷雨,诡谲极了,像是要洗刷这个世界的一切污浊,试图复苏它的光鲜。
戏开场,少倾,周宅的高门扇忽地开了,卷进一股狂风、几片秋叶;转瞬,窗棂又忽地开了,泄下一束辉光、几抹疑猜;忽地又一道幽蓝的雷光射来,照亮客厅的雕椅、洞开的宅门及石阶前的红雨伞……周萍、蘩漪、四凤、周朴园、侍萍、周冲,四、五个人物组合,携带着交错的危机,鬼使神差般地走上来又暗下幕后;他们各揣心思、本能与追恋,都为这场罕见的“雷雨”而来,一直到主角周萍最后悲悲怆抢地复上:“他们都死了,我还活着!”——将枪口对准自己的太阳穴,没有犹豫,没有迟疑,一声枪响,一声炸雷。
几重改动,删繁就简,灵性更显,戏魂更固。黄梅戏的艺术家重复着“雷雨”的来去飘泼、恣肆狂放,却处处见新、处处见美,闪电中仍见人物心灵的绿野碧空,难觅点滴瘕漏,这就是“雷雨”的艺术、国家级的舞台精品……
杂技剧《西游记》
南国的杂技在丝路今日的重镇演绎“西天取经”,不论是真人过场还是提线木偶亮相,依然是这般的生动、鲜亮,满台生辉。
惊悚,浪漫,飞升,自在,情节熟悉而情境流畅,传统规正而传承鲜活。此剧的一大特色就在于妙手“嫁接”,嫁接出新果。
大闹天宫,三打白骨精,盘丝洞女儿国,火焰山之战,师徒四人历经磨难,终成正果。古典文学的艺术瑰宝被当代顶端杂技技艺所融汇贯通,越发地相得益彰,魅力四射,创造出当代极高的审美意象;悟空、八戒、沙僧和唐僧,没有了影视特技的剪辑幻像,有的是真真切切被直感于目的人体柔术、高空旋转、平衡蹬板、踢碗钻圈,乃至抖空竹、水流星、火流星、叠罗汉、绸吊、蹦基、翻滚,杂技的高准难度与戏剧性表演“化合”,加之舞美、灯光、服饰、音乐“一棵菜”般的全面营造,这不止是我国一种崭新杂技剧的舞台景观,更是呈现着我国杂技艺术家前所未有的思维高度。重在杂技的高端表演,却又不固步自封于杂技的局限,把多种艺术元素统统有机地吸纳在自己的门下,闯开了一片新天地,致令老老少少的观众视野别开洞天乐不胜收!
现在的兰州人很少看到杂技,但并未遗忘。杂技已不再是浪迹江湖的杂耍。杂技节目也不再是某类晚会可有可无的点缀与补充。今日杂技的华丽转身,成就了我们戏剧古国一个新的剧种,堂而皇之地走进了被人们关切的主流艺术殿堂。
舞剧《太极传奇》
“天地自古生阴阳,朗朗乾坤孕太极”。
运用人物不说话的舞剧形式反映神秘叵测的太极八卦,难上加难。然而总导演陈维亚又有自己的招数:力让“神拳世界强”,但见“大爱天下扬”。以河南焦作陈氏太极拳创始人的传奇经历和近四百年来陈氏太极拳的传承与普及为历史背景,用剧场舞蹈讲述太极拳掌门人陈云天与武状元蒋龙飞之妹叠彩生死之恋;这两个大家族经历爱与恨之洗礼,大彻大悟,从而告诉观众“水火相生、阴阳相融”的和谐太极之境界——犹如太极传人缓缓运势,动静有致,一招一式,云流鹤翔。太极诸式与现代舞剧融合,居然分外悦目爽心,无论单人舞、双人舞、三人舞,个性犹为突现,而街头教场比武的群场戏,更是绝招叠生令人惊羡;舞者,皆为生命之彰显,而天地之气盈溢其间,从而使神秘化作感叹,又分解出大爱的美艳。这便是世界瞩目的中华太极之传奇,这便是来自中州艺者的别出心裁!
比武“生死状”,两男一女的冲突组合。似曾相见?在情节层层推进、剑拔弩张来势凶猛中,有经验的观众已经猜测出其结果必然导致叠彩女之死。对于兰州观众来说,因了《大梦敦煌》和《官鹅情歌》的观后记忆,《太极传奇》的结局果然被言中。女角儿必死,莫非这是一些剧作已经形成的一种终难更改的“戏剧套路”?——尽管这三个人各自的身份和人物关系有异,不让其妹被误伤毙命,造成天大的不该,戏则无法收场。这寻思,莫非也是艺术的“陷井”?
然而,剧终的“剑入鞘”细节与造型,实乃本传奇的主旨,深深印刻在人们的心坎上。这是对风糜世界的太极文化的精妙诠释。
新版越剧《梁祝》
“化蝶”——世界文化奇葩。在这个世界上,没有比中国越剧更精湛、更完美、更隽永的《梁山伯与祝英台》!天乃蝶之家,地乃蝶之灵,云乃蝶之裳,花乃蝶之魂,“但为君之故,翩翩舞到今!”
当代越剧艺术大家茅威涛把千百年来流传至今的中国民间爱情故事演义得如此唯美、如此令人神往的境地。她的唱腔宛若天赖之音,感染力亲和而无穷;她们的舞蹈似若仙境之姿,无比的美妙而动人;她们整台的画面情景,一如“十八相送”、一如“楼台相会”,漂亮、简约、诗意而浪漫,不止给人以视角美感,更予心灵以洗礼与陶冶。十多年前,在南方观赏她今在兰州艺术节,江南的女小生茅威涛更光艳、更理性、更纯粹。是哟,她和她的同伴们用新版的越剧重述和传播着世界经典的魅力,这般意境已经是中国文化的一种符号和象征,完全可以被称作当今东方凸起的爱神形象。再者,茅威涛的《梁祝》以“现代”化作“传统”之双翼,巨大的想象力在不断丰富和完善着每一个中国人对爱情、对梦想执著的向往与追求……
台上如此,台下依然。她和兰州大学生们互动交流,她们浙江剧团“到一座城市,进一所大学”,解析她“规避颠覆、谨慎重述”再创经典的艺术宗旨,引发人们对中国戏曲的再回味、再认知,怀念兰州越剧团艺人们曾经不灭的历史功绩,永远抱持对中国文化钦羡之情,为祖国文化、人文的再一个花季甘做多情多义的奉献者!
茅威涛的高尚情致就在这里:“承接历史记忆,对抗文化遗忘”。这也是“小百花”《梁祝》首次来兰州演出的意义所在。(严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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